云暮记事 四

(上)

天明盯着手里的糕点看了又看,又转过眼神去看星魂,见他眉目舒展,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,不由的也跟着开心起来。

当下也不再思考星魂方才的举动是何意,只想和他再说说话,眼前却突然飘过片片花瓣,桃香气随之浮动而来。 

原来是湖心亭中的歌舞已接近尾声,舞姬们不断旋转,袖中挥出大片花瓣。花瓣随着轻风 ,飘落湖中,飘到岸边。 

一舞终了,左右爆发出喝彩声。

府里冷清多年,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, 天明也跟着喝起彩来,扯了扯星魂的袖子示意他,道:“真好看!星魂你快看,她们跳的真好看!”

星魂素来对这些兴趣不大,此时被天明的情绪感染,也带了点笑意,道:“不错。” 

天明听得他语气有些笑意,心中一动,想到自己自小一个人待在家里,极少接触外界,星魂又何尝不是。什么好吃的好玩的,他也是这一年来常和少羽偷溜出去方知晓一二,可是星魂几乎从不出门,这么热闹的场景只怕是第一次见,不由地有些心疼,看了星魂许久,才慢慢道:“你喜欢吗?以后可以叫她们再来,或者我们出去走走,我知道很多有意思的地方,我带你一起去?” 

星魂安静地看着天明,并未答应,眼底有丝波动又旋即压制,变得十分复杂,天明见他没立刻拒绝,赶忙趁热打铁,道:“我们先到王楼买梅花包子,带上那么三两个到宋五嫂那配鱼羹,下午再从东街过,到茶汤巷吃茶去,那儿的七宝擂茶可是一绝!等天黑了,再到瓦舍看杂耍,听话本。”

天明等了一会,不见星魂回答,又忙道:“你要是嫌外头烦了想清静清静,我们就到城外住两天,那儿满山都是好吃的,我给你抓山鸡,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吧……”

星魂注目看他良久,终于开口道:“我不去。”

天明眸光渐渐暗去,却仍是不死心,问道:“为什么?”

星魂转过头,不再看他,闭口不言。 

“可你……” 

天明一急,伸手去抓星魂衣袖,他本想质问星魂,“你明明也感兴趣,我看得出来。你是不愿意,还是不愿和我一起?那刚刚的举动又是什么意思!”但看星魂神情淡漠,心中又气又痛,手还没伸出一半又缩了回来,将半块糕点放回桌上,面无表情道:“那就当我没说过。” 说着站起来,转身就走。

“你去哪里?”星魂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:“宴会还没结束。”

天明脚步一顿,头也不回说道:“既然不愿意和我一起,又何必管我去哪里。”

 

天明回到后院,越想越是愤怒伤心。 

有种说不出的难过,本以为他们关系会有转机,却原来还是和以前一样。

他心里有气,来回走了几圈,胸口还是发堵,看到院里石桌上有几坛酒,也不管是谁放在这的,随手抄起一壶就往嘴里灌 。

直到满满一壶酒下肚,灼热的胸腹翻涌上一个酒嗝,连着胸口闷气也散去小半,他决心以后再也不到星魂跟前自讨没趣。

天明这么想着,一手放下酒壶,重重磕在石桌上,发出一声巨响。

“是谁惹二少爷不开心了?好大的火气呀!” 

天明循声看去,只见一个紫衣青年,环抱双臂倚靠着院门。

青年身姿玉立,丰神俊朗,眉飞入鬓,是个十成十的英俊男子,可现在天明只想朝他笑嘻嘻的俊脸狠狠打上一拳。

 “少幸灾乐祸!还不过来陪少爷我喝酒!” 

“是,小的遵命~” 
 
 

(下)

冬去春来,太阳渐渐带上灼人的热度,暖风吹拂,高大的槐树上坠满了盛放的花簇。一个小童正顺着树干往上爬,不过六七岁的年纪,身手却十分灵活,不一会的功夫便攀到树枝上,待四肢并用将树枝牢牢抱住后,使劲摆动起身体,把花瓣抖落下去。

见差不多了,他滑下树来,用衣服捧了满满一兜,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跑去。

 

星魂的院子里安安静静,连一个丫鬟小厮也没有。

天明抓着衣服下摆的两个角,捧了满满一兜的槐花,兴冲冲的跑进来,随手推开星魂的房门。

星魂在床上盘腿坐着,像是在打坐。

天明把槐花全抖落在星魂床上,空出两只手来按着床沿,抬起小胖腿,两小胖手用力一撑,爬上床,整套动作相当娴熟且一气呵成。

天明绕到星魂背后,笑眯眯的环住他脖子:“哥哥~”

星魂在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就收了功,此时正闭眼调息。

天明目光灼灼,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:“哥哥~”

星魂应了一声:“嗯?”

天明靠着星魂肩膀,歪头看他,兴高采烈的:“不要练了,我们去玩吧!你想玩什么?”

星魂淡淡道:“不去。”

天明挂在星魂背上,不停地左右摇晃他:“哥哥~去吧去吧~南院花开的好漂亮!”

星魂:“不去。”

天明:“哥哥~”

“你自己去。”星魂抓着天明两只手,把他从背上卸下来,转过身瞪他, 不过因为还残留着婴儿肥的脸蛋,看起来怎么都没说服力。

天明继续缠他:“哥哥~去吧去吧~”

“别闹。”星魂瞥了眼床榻,他一向喜净,床上散落的花瓣不管开的再好看,在他看来都颇有些伤眼:“走的时候,把这些东西一起带走。”

天明:“……”

天明:“你真不去?”

星魂:“不去。”

天明还挂在他脖子上,仍不死心的问:“真的?”

星魂重新盘腿坐好:“慢走不送。”

“哼!”看星魂把眼都闭上了,天明愤愤然就要滑下床,滑了一半,又停着半空,保持着要下不下的姿势说:“我走了啊!”

星魂:“……”

天明站在脚踏上抱着手,腮帮子气的鼓鼓的:“我真走了!”

星魂:“……”

看星魂不再理他,天明三下两下把鞋套上,脚步跺的震天响,边走边大声控诉:“哥哥都不陪我玩!哥哥一点都不疼我!我以后再也不要喜欢哥哥了!”

星魂被他吵的头疼,微不可见的叹口气,无奈地唤住他:

“等等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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阅读理解:

槐(这里指洋槐)为落叶乔木,常植于屋 边、路边,中国各地普遍栽培,一般在每年4-5月开 花,花期一般为10-15天左右。诗歌中多借槐花表达一种悲凉和哀思。

这里作者使用槐花,借物喻事,暗示了下文主人公的悲惨命运(并没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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